載自鮮鮮網
作者:妖紅
暮色十里妖紅

如花似玉-楔子
更新時間: 09/12 2007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有二個名字,一個叫蘇六兒。

  另外一個名字叫如花。

  別以為叫什麼花的,就一定是女人。

  至少,我的的確確是個男的,身上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沒有。

  一個人的名字,通常是父母對孩子的期許,或許就因為我長得不像花一樣漂亮,所以才會被期許為如同花兒一樣美。

  然而,如花這名字不是我爹娘取的,而是大總管取的奴名,那時和我一塊兒被買來的,還有另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男孩,眉清目秀長得忒好看。

  大總管看見他,微笑的點點頭說,叫你如意吧,這名兒好,吉祥如意,如意吉祥,叫著聽著看著都舒服,適合在書房裡伴讀伺候筆墨。

  然後,用眼角瞥了瞥我,表情和看著一隻醜鴨子沒兩樣,不問我原來的名字,也不為我取名通常和如意寫一起的吉祥,直接說,那你就叫如花好了,瞧你瘦歸瘦,身子骨卻挺硬朗,騎射場待著去。

  於是,好看的如意被安排在書房佈紙磨墨,不好看的如花被分派到騎射場牽馬捧弓。

  不公平嗎?我娘說,世間只有二件事是真正公平的,一是出生時,全身光溜溜的什麼都沒帶來,一是死掉後,同樣腐爛成一堆白骨,什麼都沒帶去,只有這兩樣是所有人都沒有差別的。

  說起來,如意那風吹就倒的嬌弱模樣,確實不適合在騎射場風吹日晒,有時還得淋淋雨,假使不夠身強體壯,很容易生病。聽說前一個侍童就是撐不住病死了,因此才再買個奴才進來補這個缺。

  如意有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聽別人說,那叫勾魂眼,我的眼睛則常常被嫌生得太大,活似二顆牛鈴鑲在臉上。我的皮膚沒如意那麼又白又嫩,而是粗糙許多的麥芽色,一看就不如如意的好摸。我的身高和如意沒差多少,不過體型不像他綿綿潤潤的好像麵粉糰揉出來,我的肉瘦得結結實實,雖然看起來骨頭會喀得人疼。

  如意走起路來,宛若柳枝款款搖曳,輕飄飄的彷彿隨時會跌倒。我走路則大手大腳前擺後擺,一整個就是田裡來的粗孩子。

  我想,我和如意比起來,就像天上的白雲和地上的泥巴那種分別,所以我並不覺得如意在書房我在騎射場有什麼不公平,我娘說,一個人適得其所最重要,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適得其所吧。

  後來又聽人家說,如意伶俐的像隻貓,如花卻像樸拙的狗。他們說,像狗也沒什麼不好,奴才本來就是條狗,主人說東就不敢往西,偶爾扔根骨頭便要感激涕零,狂搖尾巴的叩謝主子賞賜。

  主子倒是從來沒有丟過骨頭叫我撿,我撿的是他的箭。

  大總管對我們耳提面命,說,你們命好跟了好主子,若跟了不好的主子,恐怕一個不小心便要小命不保。不淮問什麼是好主子,你們只能問,什麼是好奴才。

  奴才和主子生活環境中的桌子椅子一樣,自然而然存在於他的周圍,你坐椅子時,會想椅子有什麼感覺嗎?在主子眼中,你就是椅子,一塊用來承受他的重量的木頭。你會對一張桌子生氣嗎?當然不會,頂多情緒惡劣時,用力踹幾下出出氣,若不小心踹壞了,換一張便是。

  所以對主子來說,奴才是件不用別人搬動,就可以自己走到他需要的位子的東西。主子若心情不好發洩在你身上,你不能逃,不能叫痛,心裡要想寧可主子打死自己,也不願主子氣壞身體。

  所以奴才不可以把自己當人,要把自己當做供主子使用的任何東西,一隻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狗。主子覺得好使好喚的就是好奴才,才有存在價值,相反的就是壞奴才,沒必要閒擱著浪費水糧。你們要慶幸咱們主子好,壞奴才要不趕出去,要不轉賣給別人,不會往死裡丟。

  都聽清楚了,你們既然當了奴才,就該有奴才的本份和德性。在主子面前腰桿不可打直,眼睛不許直視,腳不得先跨出去,要敢先跨左腳打斷左腳,先跨右腿打斷右腿,除非主子發話要你回答,否則絕對不可發出任何聲音,就算是屁也得憋住,回話不淮你呀我的,要自稱奴才,因為你已經沒有「我」這個東西,你只是個奴才。

  如意,你說,你會成為什麼樣的奴才?

  如意美美的笑了笑,細聲細氣的道,我會成為一個討主子歡喜的巧奴兒。

  如花,你說,你要當什麼樣的奴才?

  我想了想,記起我娘說無論做什麼事都必須認真,要做什麼像什麼,全力以赴,於是我回答:

  「我要當個好奴才。」如花似玉-13
更新時間: 09/21 2007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宋泓離開騎射場後,六兒進到小屋裡,拿出布巾將沾土的蒼龍金弓擦得重新亮晶晶,這是他每日必做的工作之一,小心仔細地,一塵不染。

  秋意愈濃,漸厲的西風摘下更多的秋愁。

  六兒又到外面把落葉全掃一遍,竹耙刷過地面的沙沙聲響,單調,卻豐富了一個寂靜的天地。

  宋泓來到書房,見到靈巧可人的如意,他美麗的解語花吶……宋泓對他總也笑著,卻與六兒在一起的暢懷大笑不同,而他,還沒發現這之間的差別在哪裡。

  之後,他下朝回府總直接到騎射場,練完弓才到書房去,與六兒一塊兒時,不知不覺地放鬆在皇宮中的緊繃壓力,卸下防備與虛偽的面具。

  主奴之間的話亦不知不覺地多起來,主子問,奴才答,宋泓常常因為六兒天真的言語呵呵大笑或訝異深思。

  六兒的口頭禪是「我娘說」,宋泓聽多了,有種與小醜奴的娘也熟悉的錯覺,那一聲「我娘說」彷彿也在跟他說話,分享著很少感受到的母親慈愛。

  宋泓開始不只對小醜奴饒富興味,更多了一絲連自己都沒查覺的「羨慕」。

  他羨慕六兒,地位低微的奴才不容隨心所欲,然而六兒心靈卻比任何人更自由廣闊,身份高貴的他反而束縛重重,快喘不過氣。

  周圍看他的眼神都是假的,只有小醜奴的大眼睛,是真的,這雙明淨的眼睛使他有了喘息的縫隙。

  今日如同以往,宋泓練弓跑馬,六兒勤奮伺候。

  入秋的天氣轉變得很快,清晨與入夜尤其涼颼颼的,但午后的秋老虎還是咬得人發了一身熱汗。

  宋泓接過六兒以托盤呈上的淨布拭汗時,不期然聞到微微的汗酸味。

  布的味道?下意識拿在鼻端嗅了嗅,薰得香噴噴的,不是,諒這小奴才也不敢呈上不潔的布。

  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可能,他每日皆有淨身的習慣。

  那就只剩下……宋泓瞇起眼,瞥向一旁的小花,傾身湊過去,擰眉問道:「你幾天沒洗澡了?」

  「小的每天都有擦身體。」

  「擦?」

  「熱水從大炉那提到這兒時都涼了,加了井水更涼,小的怕冷,所以用擦的……」

  「你這個小髒鬼!」劍眉一沖,不由分說扯著六兒走。

  「王爺?」

  「給本王好好洗澡去!」

  「是。」六兒恭順應聲。「可是王爺,井在那一邊……」

  「怕冷還洗冷水?來人,去把浴池裝滿熱水,本王要把這小髒鬼燙一層皮下來。」

  主子要用熱水燙他?六兒聽了嚇一跳,卻沒掙扎反抗。

  大總管說,主子若要把奴才的肉燙熟了吃,奴才不能哭著喊痛叫饒命,要誠惶誠恐道:「請王……王爺,吃慢些,小心噎著。」

  吃什麼?噎著什麼?宋泓轉頭瞧六兒的大眼流露一絲害怕,登時明白小腦袋瓜偏到歪處去,覺得好笑,興起已八百年不曾有過的作弄念頭。

  「本王今天的晚餐就吃涮小花兒,可得洗乾淨了好下鍋。」

  「王爺,小的肉硬骨頭多,不好吃……」

  「肉硬骨頭多才有嚼勁。」

  「只有狗才喜歡啃骨頭的……」

  「嗯?你說本王是狗?」

  「小的……小的不敢……」淚花轉呀轉,娘啊,王爺今天要吃六兒,六兒終於要到西天與妳及爹一家團聚了……

  宋泓差點噗哧笑出來,憋著臉,在外人看來更顯嚴峻,事實上他一肚子笑意。

  俄而,將六兒推入浴間,熱水蒸騰一室濛濛淡霧。

  他並沒思及讓個奴才在他的浴間洗澡有何異樣之處,嚴重違反尊卑禮數,又使人喚如意來。「如意,把這小髒鬼給本王刷乾淨。」

  如意一閃愕然,笑道:「是,如意保證把他從頭到腳刷成個新的。」

  宋泓這才走出浴間,繼而聽到裡頭傳出不知所措的聲音。

  「如意,褲子可不可以不要……別,我自己脫……如意,你刷得我皮疼……啊啊!這裡我自己洗就好了!我會洗得很乾淨的啦!」

  宋泓捧腹,簡直快笑糾了腸子。

  兩刻後,如意拉嶄新的六兒出來,還一邊幫他擦著溼髮。「王爺,洗好了。」

  原來小花的膚色其實沒平時見到那麼深,是淡淡的健康小麥色。想起小奴才曾用手剝地瓜給他吃,他都快吐了。

  六兒心想,洗乾淨了,主子要吃我了……娘說死不可怕,像睡著一樣……只是會不會煮很久才會熟透死翹翹?以前曾不小心被熱水燙了下,疼得他直喊娘呀我好痛!那時可把娘嚇慌了。

  小奴才還在歪處想?宋泓瞧他可憐兮兮的,不再嚇唬他。「本王不愛吃人肉啃人骨,真要吃也得把你養潤一點才好入口呵。」

  「王爺今天不把小的涮來吃了?」六兒抬起耷拉的頭,眼睛一亮。

  宋泓莞爾,揉揉微溼的髮。「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想吃,以後本王讓人提熱水去你那裡,每天都要洗乾淨,知不知道?」

  「是。」又耷拉下去。

  這小醜奴怎麼會這麼可愛哈?宋泓難得心情愉快的去書房,讓如意留下來替六兒打理。

  如意靜默,燒起暖爐替六兒烘髮,拿梳子梳順被日光晒成褐色的粗髮,心緒亦像密密三千絲,糾結著矛盾與複雜。

  誰都能輕易看出來,主子很喜歡六兒,但與對他的寵幸明顯不一樣,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純粹喜愛,不含猥念雜質。

  主子喜歡六兒,六兒便有好日子過。

  可主子喜歡六兒,便表示他有失去專寵的可能性。

  而主子喜歡六兒,他更必須和主子分享六兒。

  說穿了,他並不想和主子瓜分六兒。

  真想,把六兒藏起來,讓他只屬於自己……驀然由後緊緊抱住。「六兒……六兒……」

  「如意,怎麼了?」

  如意放開他,拿髮帶束起烘乾的頭髮。「瞧主子這麼喜歡你,我吃味。」

  「主子不喜歡我,他還想把我涮來吃哩!」六兒不住又抖了抖。娘,六兒今天算是死裡逃生嗎?

  「呵,我也想吃六兒呢。」

  「啊?我真的一點都不好吃啦!」六兒用力的又搖頭又搖手。嗚……不要連如意都想吃我呀!

  如意忍不住也笑了。
 
  哎,該說主子好眼光,也看出六兒是多麼的好。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平和安順,好看的如意一樣在書房佈紙研墨,不好看的如花一樣在騎射場牽馬捧弓,河清海晏的沒有大風大浪,自在愜意。

  秋,更深了。

  冬天在六兒某日早晨打了個噴嚏時,悄悄降臨人間。

如花似玉-14
更新時間: 09/22 2007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天氣很冷,六兒怕冷,但每日清晨還是會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幹活,不會賴床。

  雖然每天晚上都有人會提熱水過來給他沐浴,可早上的漱洗還是得用冷水,冰冷的水潑在臉上,凍得六兒打了個激靈,整個人剎地清醒,鼻子癢癢的,忍不住哈啾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這個噴嚏令他眼花目眩了一下,晃晃小腦袋,到食堂吃完飯後即到馬廄去。主子早上有跑馬的習慣,他必須先做好準備,讓主子一來便能上馬。

  他牽馬站在騎場外圍等待,總覺得鼻子癢個不停,哈啾!哈啾──噴嚏連連。

  宋泓很準時的來到,見他今天臉色不太好,眼睛濛濛的,似乎有點昏沈,不像平日一般的閃亮有神。

  「身體不舒服?」宋泓問。

  「沒有。」六兒心忖大概天氣冷,還想睡吧。

  宋泓翻身上馬,在騎場裡跑了幾圈,心中想著昨天在宮裡的事。

  宮裡因為皇帝要把一個公主嫁到燕夏國而騷亂著,自五年前送個皇子到月樓國後,皇帝決定再以聯姻方式鞏固疆境。

  宋泓有三個異母姊妹,國色公主宋芍、天香公主宋藥、閉月公主宋蘭,三個公主芳華正茂,封號如人,容貌十分美麗,可都還沒招駙馬。她們被嬌養在後宮中,是皇帝手中最珍貴的獎品,誰對天朝最有利,就賞給誰。

  皇帝沒有明說哪個公主,但三個公主聽到消息,除了宋芍,其他二個公主都嚇得哭鬧起來,因為所有的人都認定皇帝不會把最驕傲聰慧的國色公主丟去蠻國和親。

  宋芍找他談了會兒話,不提和親之事,對他說,父皇最近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對冊立儲君似乎有了想法,二年內天朝政局將風起雲湧。兄弟之中,你最需要防備的人不是慶哥或濤哥,而是曄,他或許不想爭位,但他會用盡一切手段替慶哥舖路,而你,只能和濤哥聯合才有足夠的力量。

  宋泓心裡明白她的話,笑訕道,說不定父皇最後立妳為女東宮,我們幾個兄弟到時要對妳伏首稱臣,高呼女皇萬歲。

  宋芍苦澀地笑了笑,又說,父皇前幾天對我說,與其爭奪一顆成熟過度而開始發出腐爛氣味的果實,不如重新種一棵果樹。他其實已經決定把我送到燕夏國,就像他把璠送給月樓國一樣。泓,在天朝之前,我們不是他的兒女,是他的籌碼。

  王家無親情,血緣的牽繫比紙更薄更脆弱,為了所謂的「天下」,什麼都是可以被拿來秤量與犧牲的……

  「王爺,差不多該準備進宮了。」一名侍從過來提醒道。

  宋泓收斂心思下馬。

  六兒從他手中接過韁繩,要牽馬回馬廄,宋泓看他不似平常的精神抖擻,便道:「若不舒服就休息,讓人替你的活。」

  「多謝王爺關心,小的真的沒事。」六兒忙搖頭,府裡的人各司其職,怎麼可以多添別人的麻煩呢。

  主子離開後,六兒和往常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耙整騎射場的土,整理擦拭弓箭,只感到頭愈來愈重,不止鼻子,連喉嚨也開始癢癢痛痛的。

  還是沒放在心上,專心做著每日的例行工作,不偷懶,不怠慢,一直到午飯時間,沒什麼味口的只吃了點,便又回來,到馬廏刷馬。

  刷馬不是他份內的工作,可是他卻喜歡做這件事。他會一邊把主子最喜歡的一匹馬刷得柔順光亮,一邊跟牠說話。

  「你是馬,所以你要當隻好馬兒,戴著主子跑得又穩又快。我是奴才,所以我要當個好奴才,要伺候得主子舒舒坦坦。」

  從宮中提早回來的宋泓此時剛好來到馬廏,想再跑跑馬,散散宮裡沾染的烏煙瘴氣,聽到六兒的話不禁失笑,尤其最後一句,心思竟向邪處偏去,憶及如意便是如何伺候得他「舒舒坦坦」,他可無法想像小醜奴在他身下承歡的樣子……

  猛不期然,下腹竄起一陣熱流。

  宋泓蹙了蹙眉,本來想跑馬,如今卻更想做另外一件事,於是他沒走進馬廏,而是往書房而去。

  如意見到他比平常時候早來有點訝異,近來主子通常會先到騎射場後再過來,今天怎麼反倒先來書房?

  「如意見過王爺。」盈盈施禮。

  宋泓陡地一把扯他入懷,狂肆的親吻。

  明顯的情事開端,如意一如既往的溫順承受。

  宋泓急迫地將他壓在用來休憩的榻上,一場風橫雨驟,一室低吟濃喘。

  儘管二人行歡的次數已難以數算,然而每一次如意依然會疼,目下宋泓急就章幾近粗暴的要他,弄得他更疼了。

  他永遠無法適應這樣的疼痛,可他仍將疼痛的呻吟轉化成銷魂的嚶嚀,伸展四肢纏住在身上起伏的男人,弓腰抬臀,迎向每一次都像要將他刺穿的撞擊。

  末後在疼痛中,身體的本能讓他出了精,身子的痙攣與緊縮帶給宋泓更強烈的快感,低吼著宣洩噴發。

  每每在這一剎那,宋泓會感到什麼都放空了,沒了,一種全然的空白,暫時的麻痺與解脫。

  所以他迷戀如意的身體,從來無人能帶給他這種既激越、卻平靜的奇妙感受。

  晌久之後,激情潮漸平息,如意偎在主子的懷裡,氣軟的問:「王爺今兒怎麼大白天的就燒了火?」平常要做這事,也都是入夜才做,免得落下白晝宣淫的口實。

  「本王突然就想要你了。」宋泓說,沒來由半分莫名心虛。

  如意坐起來,替他拉整衣物。「王爺今天還去不去騎射場?」

  「今天不去了。」

  「王爺……」如意半垂眼睫,欲言又止的問:「您……是不是很喜歡如花?」

  「沒有!本王怎麼可能喜歡那個小醜奴!」粗聲急口否認,旋及發覺失態,放輕聲調說:「我只喜歡我的小如意。」

  真不喜歡嗎?二個人心中同時有著的共同疑問。

  提起六兒,宋泓驀然想到今天看到的小花沒精打采的,還時不時噴嚏一聲,又道:「他似乎不太舒服,等會你去看看他吧。」

如花似玉-15
更新時間: 09/23 2007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六兒。」

  聽到如意的叫喚,六兒轉頭望去,揉揉眼。「如意……咦?你怎麼變成三個了?」

  如意聽他說話有氣無力,雙目昏濛,近身揚手探探他的額頭,熱燙燙的,心下一驚,忙拉他回小屋。

  「如意?」六兒覺得頭重腳輕,走路像在飄浮。

  「你給我好好躺著,我去請大夫來看你。」如意將他塞到床上。

  「為什麼要請大夫看我?」

  見六兒一點生病的自覺都沒有,如意又氣又慌,若非主子發現他不舒服,又叫他來瞧瞧,恐怕六兒就要倒下了。

  「都昏頭了還不知道自己病了,躺好,不准下來。」如意密密掖好被子,掏出自己的手巾擰了冷水覆在他額頭上,匆匆出去。

  「原來這就是生病的感覺啊……」鮮少生病的六兒這才恍然大悟,喉嚨乾癢,頭暈目眩,走起路來飄忽飄忽,就是病了。

  如意叫人去請大夫來,自己再先回弓箭小屋看顧六兒。

  六兒愈來愈不舒服,體溫更高了,剛開始還能和如意說說話,後來連說話也變得虛乏。

  等大半天大夫還沒來,如意又心焦又忿怒,曉得其他人不把他的話當回事,沒把一個奴才的死活放心上,索性直接到書房找主子說:「王爺,如花病了。」

  正專注批閱奏章的宋泓頭也沒抬。「請大夫了嗎?」

  「早叫人去請了,可到現在還沒來。」一瞬間掩不住冷意,隨即強力抑下憤怒,哽咽委曲道:「所以奴才不得不來打擾王爺,在這裡,只有王爺的話才是話。」

  宋泓皺眉放下奏章,對外頭喊道:「來人,立刻去請大夫來!」

  「奴才代如花謝過王爺。」

  「很久沒聽你自稱奴才了。」宋泓起身走向他,勾起他的臉。「生氣?」

  「奴才沒有。」垂眸。

  「還說沒有,瞧你氣得都快哭了,別氣,本王以後讓你的話也是話,誰都得聽。」

  「奴才不敢。」

  「還奴才,走吧,本王也去看看小花。」

  二人來到小屋,六兒見到主子,儘管渾身無力,卻仍掙扎著要下床行禮,險些從床上滾下來。

  宋泓振臂接住他,接觸到的體溫燙得嚇人,他沒想到小花會病得如此,眉頭皺得更深,轉頭對外大喝:「大夫還沒到嗎?」

  「回王爺,大夫已經到了。」

  「那還不快進來看看!」

  「小的見過王爺。」一名老大夫氣喘噓噓的進來拜道。

  主子發話不過半刻就趕來了,和剛剛簡直天差地別,如意不由得一陣寒心,想起上個騎射場的侍童便是病死的,一顆心都絞了,深怕六兒也有個萬一。

  宋泓將六兒放回床上,讓大夫診查。

  六兒原只是著了小風寒,可卻沒有好好治療休息,才會病倒。平常活蹦亂跳沒病沒痛的人,一旦病了,反而比一般人更嚴重。

  大夫先給六兒扎幾針退熱,再開立藥方叫人立刻去煎來。

  大總管也被驚動了,見主子表情嚴冷,很不高興,連忙向主子自責是自己疏忽了。

  宋泓冷道:「如果他有個什麼,你這大總管也不用幹了。」

  大總管怔了下,沒料到自己堂堂王府大總管竟會因為一個小奴才被主子嚴詞怪罪。「王爺,不過是個小奴才……」

  「住口!你難道就不是奴才嗎?」宋泓怒喝。

  大總管咚一聲膝蓋落地。「奴才該死,請王爺息怒!」

  「王爺,您別怪大總管,他並不曉得如花病了。」一旁的如意為他求情。「如果我一開始便去對大總管說,相信大總管不會擔擱的,大總管,您說是不是?」

  「是,是。」

  「往後如意的話不許怠慢。」宋泓再對大總管令道。「本王對你說過,不喜歡府裡有死人,就算是病死也一樣,你可別讓本王落了個草菅人命的罵名。」

  「小的不敢,小的以後會更注意。」大總管戰戰競競,冷汗直流。

  這場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主子正寵著如意,連大總管都要讓三分臉面,況且主子都親自開口了,還有誰敢把如意的話當耳邊風?

  此時藥已煎好端來,如意接過,半扶起六兒餵他喝。

  六兒嗆了口,如意連忙用袖子為他擦拭,更小心的一口一口慢慢餵。

  高燒令六兒意識迷糊,完全搞不清楚身邊正變化著一場小小的權力轉換。

  在宮廷官場打滾多年的宋泓怎會看不出如意的心計,順勢而為,覆手為雨,惋惜又慶幸這小妖精是個奴才,沒多大的地方可以興風作浪,只這晉王府裡他愛怎麼就怎麼吧。

  或許,他就愛如意的城府心機,這讓他覺得自己與如意其實是同一種人。

  如意餵完藥,對宋泓請求道:「王爺,能不能暫時讓如花到我那兒,他病得這樣重,我希望能親自照看。」

  宋泓知道二個小奴才的感情向來親篤,當即應允,更讓人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的是,主子竟然紆尊降貴的抱起如花,一路抱到如意的寢間安置。

  跟在身後的如意注視著懷抱六兒的宋泓背影,目光顯得更複雜深沈了。

  就這麼,六兒暫時到如意那裡養病,他的工作理所當然的給別人替著做,如意細心的無微不至,煎藥補湯的一樣都沒少。

  有一次,如意到廚房去端藥,便聽到人不滿的說閒話。

  「哼,不過是個小奴才,仗著主子寵就要咱替他熬湯煎藥,咱都變成奴才的奴才了。」

  如意聽了,只冷笑一聲,跨進去徐徐出聲道:「真不好意思,讓你們這些奴才成了我這個奴才的奴才。」

  看他們慌張無措的模樣,如意並無感到多得意,他們是奴才,他同樣也是奴才,即使有主子的寵愛,也沒有比他們高貴到哪裡。

  奴才就是奴才,本質都是一樣的,賤!

tbc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鴛鴦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